我的三言兩語

"傳說" (會田綱雄)

蟹一從湖裡
爬上來
我們就用繩將它捆起
翻過山
帶去菜市場
那滿是石格的路

因為有人要吃蟹

蟹被吊在繩上
長著絨毛的十條腿
在空中抓舞
它變成了錢
我們買了一把米和鹽
翻過山
回到了湖邊

這裡
草已枯
風正冷
我們的小屋沒有點燈

黑暗中我們
一遍
又一遍地
把關於我們父親母親的往事
講給我們的孩子聽
我們的父親母親也
同我們一樣
抓了這湖裡的蟹
翻過山
帶回一把米和鹽
為我們
熬了熱騰騰的米粥

我們不久之後也
會同我們的父親母親那樣
把我們乾癟瘦小的身體
輕輕地
輕輕地
拋進湖裡
然後蟹會把我們的軀體
吃得不留一星半點
就像過去
把我們的父親母親的軀體
吃得不留一星半點那樣

這正是我們的心願

孩子們入睡之後
我們悄悄地退出小屋
在湖面上泛一葉舟
湖面上微微幽明
我們擅抖著
溫柔
且痛苦地
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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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日文詩的中文翻譯, 它來自於上海的日語教師鄭喆的博客...
http://blog.yeshj.com/zhengzhe/articles/1753277.html

由於我最近又購入了二宮的漫畫作品, 裡面都是姊弟戀的情節(不是男小女大的姊弟戀, 是親姊弟的亂倫)

她說受這首詩的影響很大, 不過字面上看來和姊弟戀並沒有太直接的關係, 在經過一番探索之後, 這首詩的創作背景似乎相當沉痛...

https://twitter.com/milkomeda8988/status/54113145840611328

(據中國人說, 在戰爭的時候, 螃蟹很美味, 但人們不會吃牠們) 

http://mttl.mtwww.mt.au.edu.tw/ezcatfiles/b016/img/img/123/54236145.pdf

這篇真理大學的學術研討文, 詳細的說明了為何中國人在戰爭時不吃螃蟹...

戰爭時期，會田綱雄在日本的特務機關服務，生活在南京上海等地。會田綱雄從同樣在特務機關服務的人那裏聽到南京大屠殺的事，據說戰爭發生的那一年抓到的螃蟹，會特別好吃。然而這不是日本人的講法，而是被佔領被虐殺的民眾之間的口耳相傳。螃蟹會特別好吃的原因，是因為螃蟹吃了戰死者的屐體，而變的含更油脂的關係。

所以中國人在戰爭的時候，通常是不吃螃蟹的。會田綱雄並且寫到，在上海相識的詩人路易士（紀弦）是絕對不吃螃蟹的。我認為這是描寫戰爭和日本人的關係非常優秀的文章。

但是〈傳說〉這首詩不是直接地描寫這種戰爭體驗以及中國體驗。住在遠離村落的湖邊的一對夫婦，父母親過世時將屐體投入湖中讓螃蟹吃，那對夫婦捕獲螃蟹，將之拿去村落販賣來過生活。夫婦死了之後又把身體投入湖中讓螃蟹吃，夫婦的小孩又把那些螃蟹拿去村落販賣來過生活。那樣人類原始的營生方式，透過吃螃蟹的「傳說」來描寫。會田綱雄不直接描寫戰爭體驗及中國體驗，這種體驗透過重新詢問人類的存在意義的問題之後，以詩的方式表現出來。